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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章 打斷他的手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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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承洲對一旁手足無措的人形燈泡說:“你去應付那些人,就說我把人接走了。別的不要聲張。”

“是,明白。”祝淮酒早就醒了,在男人面前乖得像個孫子,指哪打哪。

謝承洲讓人坐進副駕駛,在系安全帶時不慎碰到了手臂,孟辰安疼得倒吸一口涼氣,朝裏瑟縮了一下。

謝承洲扣住他肩膀就要檢查。

孟辰安不想多在這兒停留,不肯就範,“脫臼了,推回去就行,我不要去醫院!”

男人眸色幽深,昏暗的車燈下,對方豎起的領口縫隙裏若隱若現的傷口,還有手指上的咬痕,無不在挑戰他的底線。

然而一切在陰暗裏滋生的負面情緒被他很快收斂住,沒有在孟辰安面前表現出來,他輕柔地摸摸對方的臉頰,哄道:“好,不去醫院,管家正好會這個,我小時候淘氣,手臂老脫臼,都是他給我治好的。”

孟辰安猶疑地點了點頭。

兩人一路無話,很快回到了莊園。

管家是個很有眼色、口風又嚴的人,他在謝家服務了幾十年,什麽樣的事沒見過。

他一句話都沒多問,檢查了孟辰安的手臂後,說:“沒什麽大礙,等我正好位,別多動就沒事了。”

他的手法很地道、嫻熟,孟辰安沒覺得有多痛就結束了。

管家笑道:“註意睡姿,接下來一兩周可能還會痛,都是正常的,要是疼得受不了,還是要去醫院看看。”

謝承洲點點頭,謝過了管家。

等人走後,謝承洲避開他的手臂,將人直接抱起來送回了小樓。

抱著一個成年男人走了那麽長的一段路,還爬了樓梯,等把人放在床上,竟然臉不紅氣不喘。

孟辰安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。

謝承洲卷起袖子,露出下面漂亮又不過分誇張的肌肉線條,說:“我的體力很好。”

孟辰安眨了眨眼睛,沒懂他明面上自賣自誇的真實意圖。

謝承洲嘆了口氣,暫不和他計較這些,去找了醫藥箱過來,對他說:“衣服脫了我看看。”

床上的人立刻如臨大敵,下意識地微微蜷縮,把臉轉了過去。

“辰安,既然發生了,逃避掩飾於事無補。我都聽到了……他對你……”

雖然心裏早就有數,但被人粗暴地扯下遮羞布,孟辰安還是無法忍受,他一骨碌坐起來,直視謝承洲,“你以為發生了什麽?既然你都聽到了,那還看什麽!”

男人無奈地說:“你的刺總是對著我,要知道,我也會痛的。”

孟辰安咬住下唇,眸中的羞憤再次噴薄而出,他朝謝承洲露出嘲弄的一笑,忽而開始洩憤地扯開自己的衣服,將身上的痕跡完全暴露在男人視線中,他把襯衫扔在對方腳下,問他:“下面還看麽?”

謝承洲與他對視良久,最終先敗下陣來,也不知是他良心發現,還是害怕會有自己無法接受的事實即將發生,“對不起……我去浴室放水。”

等把浴缸放滿,他又不走,孟辰安忍無可忍,“還是要檢查?”

男人才出去。

等洗完澡出去,謝承洲正對著醫藥箱靜坐,見到他,拿出酒精棉示意他過去。

孟辰安坐在床邊,被酒精擦過的脖子和手指都撕裂般的刺痛。

謝承洲湊近了給他吹了吹傷口,稍稍有了點緩解。

等上完藥,孟辰安穿上睡衣鉆進被子朝裏側躺。

“別這樣,小心壓到手臂。”男人只能親自上手將人轉過來仰面朝上,怕他耍脾氣不聽勸,幹脆側躺在一旁監督他睡覺。

孟辰安用被子蒙臉,又被扯下來,他沒好氣地說:“出去!”

謝承洲親了親他的鼻尖和唇角,淺嘗輒止,“等你睡了我就走,放心,我不會留下來過夜的。”

孟辰安心頭一跳,總覺得對方話裏有話,他煩躁地偏過頭去不理人。

謝承洲目光從他脖子上的傷游移到光禿禿的無名指上,他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婚戒,瞳孔中疾風驟雨無聲地醞釀。

等人呼吸平緩下來後,他依照承諾關了燈悄悄離開了小樓,走到湖邊,他突然扯下手上的戒指拋向水裏。

戒圈在銀亮的月光下如同一顆流星閃爍著光芒沈入了湖底。

他給賀溫茂打了個電話,“半個小時內給我找到謝沖書的人。”

***

謝沖書在婚禮上大鬧了一場後沒有立刻出國,那邊雖然還有沒完成的學業,但對於現下的他來說,實在是可有可無,無心顧及了。

他幹脆留在S市,在郁冬亦的公司掛名實習,今晚他會出現在酒店,半是碰巧,半是人為。

他之所以這麽對待孟辰安,一部分是郁冬亦的主意,另一部分出自他卑劣的人性。

原本郁冬亦提出讓他最好能留下點照片、視頻什麽的,也好將來拿捏人,但謝沖書沒有這麽做。

當初展會上的一張似是而非的照片是他心裏深藏的刺,他不願意重蹈覆轍。

孟辰安走後,他爬起來也很快離開了酒店,他心情不好,想起過往種種,找到了當初和孟辰安偶遇的清吧。

他喝了不少,等走出酒吧的時候,走路都是飄的。

他晃晃悠悠地去找車,卻突然被人一把拖行到了小巷子裏。

左右兩邊分別是一家KTV和一家租賃給樂隊的小店面,兩邊都是震天響的動靜,尤其是那家出租屋,開著窗,各種樂器齊上陣,就是在巷子裏殺豬也難以蓋過它的風頭。

謝沖書被一記鐵拳撂倒在地,巷子盡頭就是個垃圾桶,有野貓正在上頭橫跳找食,聽到動靜後敏捷地跳上了矮墻。

汙水從垃圾桶那邊淌到了他身下,又騷又臭,令人作嘔。

他本就有傷,還喝了酒,被這麽不客氣的一下著實弄得腦袋發懵,過了好久都沒能爬起來。

頭頂上傳來幾句粗聲粗氣的嘲諷,大概有五六個人。

見他一直沒反應,這些人又你一腳我一拳地試探他,謝沖書吐出一口血,疼得直哼哼。

又有人立刻抓著頭發拎起他的腦袋,一口濃痰帶著劣質的煙草味吐在臉上,對方嬉笑道:“這是喝多了成了軟腳蝦,還是本來就是個孬種,怎麽兄弟們沒使全力就倒下了。”

接著又是起此彼伏的辱罵聲,各種骯臟的字眼都有。

謝沖書眼皮顫了顫,睜眼就看到這些人將自己團團圍住,遠處還有個男人靠在巷子口壞了的燈柱上抽煙。

他晃了晃腦袋,勉強找回幾分清醒,問這些混混:“誰讓你們來的?是不是謝承洲?”

沒人回答他,只有暴雨般砸下來的拳腳。

謝沖書護住自己的要害艱難地躲避這些陰狠的攻擊,對方顯然不想放過他,甚至有了要他命的想法。

在認清了現實後,他忽然破罐子破摔地對著巷子口大聲叫嚷:“謝承洲!你一定在是不是!你是為了我今晚送你的綠帽子才要找人教訓我!哈哈哈!你有沒有好好檢查過辰安的身體?看到我留下的痕跡了沒?哈哈……辰安會對你有反應嗎?你能滿足他嗎?你一個快四十的老男人也配和我搶!”

最後一句話他喊得聲嘶力竭,就連那個吸煙的男人都轉過頭來望著他。

“媽,的,真麻煩!”賀溫茂將煙蒂扔在地上用鞋尖碾了碾,那個臭小子還在裏面作死地大吼大叫,與周圍的樂團演奏、鬼哭狼嚎的深情演唱三足鼎立。

在謝沖書視野盲區的馬路邊停著一輛豪車,他口中四十歲的老男人就坐在裏面,車窗落下了一半,也不知道那些話聽進去了多少。

賀溫茂抓抓頭發,走到車邊請示:“還打麽?”老實說,他好久沒接這種臟活累活了,他現在改頭換面,是個體面人了,久不做老本行,有點手生。

“打斷他的手腳。”謝承洲連絲遲疑都沒有。

怎麽不說打斷老二?

真是絕情,好歹算半個兒子,也下得去手,就不怕死了的原配半夜來鉆你被窩。

賀溫茂有心要勸,斟酌著說:“年輕人教訓教訓就行了,要是下了死手……”

謝承洲冷冷地看著他,“你也會有惻隱之心?怎麽年紀大了,心軟了?”

艹,這麽介意別人說你年齡,自己生氣對著我開炮算什麽!

“哪能呢,他又不是我什麽人,我心軟個屁,我這是在為您考慮。”

謝承洲嗤笑出聲,眼神示意他說下去。

賀溫茂說:“不管為了什麽事生了齟齬,他做錯了事,您教訓他是應該的。可要是沒個輕重,將人打殘了,您就是在幫他了。”

“我和孟辰安留學時相處過,他這個人敏感聰慧,又心軟。這本來就有舊情,要是您往死裏整這小子,搞不好會弄巧成拙,人跑去大唱苦肉計,要是因此……”他點到即止,然後等著謝承洲拍板拿主意。

“你倒是了解辰安。”

賀溫茂頓時警鐘大響,心裏臥了個大槽,痛罵謝承洲是醋王,竟然連他的醋也要吃,這什麽邏輯?這是現在看到個帶把的都當成情敵,是不是?

“沒……表面地了解……呵呵……”

謝承洲沒再看他,留下一句“看著辦”,將車窗一關,留下一串尾氣,走了。

賀溫茂聳聳肩,聽到巷子裏還在斷斷續續地罵,只是聲音沒有方才嘹亮,他沒進去,只拍了拍手,對手下說:“兄弟們收手吧,別真打死打殘了,祖國的花朵不帶這樣被摧殘的。”說完他給110和120各打了個電話。

幾個壯實的男人扔下謝沖書從巷子裏嘻嘻哈哈地撤離,其中一個眼尖,看到老大背後沾了東西,連忙開口提醒他。

“什麽東西?”賀溫茂狐疑地伸手去背上一通亂抓,扯下一張廣告紙,仔細一看,發現是個男科的小廣告,立刻覺得晦氣,他將紙朝手下腦門上一貼,沒好氣地說:“送你了。”

***

謝沖書後半夜被送到醫院,等他醒了,警察又過來例行詢問。

他心裏清楚,這事多半不了了之,便幹脆一問三不知,沒洩露有關謝承洲的半個字。

郁冬亦倒是消息靈通,他都沒空通知她,天一亮,對方就來醫院探望,只是嘴裏沒句好話,字字刺人心窩子。

謝沖書不屑地想,就這狗脾氣,謝承洲能喜歡得起來才是眼瞎。

拿什麽和辰安比!

又嫌郁冬亦光會嘴上耍把式,連個男人都守不住。

“餵,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?”郁冬亦本就是個挑剔又小心眼的人,自己說了半天對方連個反應都欠奉,加上謝沖書如今鼻青臉腫,和菜市場掛著的豬頭沒啥兩樣,帥氣程度直線下降,實在有礙觀瞻,她原本就少得可憐的耐性更是約等於無了。

謝沖書惡聲惡氣地說,“說夠了嗎?說夠了給我立馬滾。”他身上疼得厲害,懶得和她多廢話。

郁冬亦還想說點什麽,這時護士進來換藥,她只能不甘不願地閉嘴。

因為有外人在,謝沖書倒是收斂了不少,他閉著眼仰靠在病床上,任由護士擺弄,問他傷口疼不疼,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,他也只敷衍地搖頭、點頭,連句完整的話都沒有。

郁冬亦趁機拍了幾張照片,然後收起手機當做無事發生過的樣子。

等護士推著車離開後,她問:“你不會真就這樣算了?”

謝沖書像是睡著了,仍舊閉眼不說話。

“怎麽?謝承洲不過是找了幾個混混就把你嚇到了?你對孟辰安的感情也就值這點開胃前菜了……”

話還沒說完,謝沖書突然睜眼,因為酗酒和暴力沖突,他的精神狀態如同是狂風暴雨中的危樓,出於崩塌的邊緣,面對尖銳挑撥,那種似癲若狂的病態征兆又再次出現在他臉上。

他發狠地說:“既然他們一個比一個絕情,那也別怪我了……”郁冬亦沒聽清他後面的話,只看到他放空雙眼盯著架子上的吊瓶,嘴角露出一抹乖戾而哀傷的笑容。

藥裏有止痛安眠的成分,沒多久,倦意讓謝沖書的眼皮越發沈重,連輸液管和旁邊郁冬亦的臉都如同風化的砂礫,消散在瞌睡的迷霧中。

只是心底迫切想要報覆的心理卻像夢魘一樣糾纏在夢境中,謝沖書不知夢到了什麽,只記得大叫一聲,驚醒過來,眼前還是早上的那間病房。

窗外夕陽漸沈,郁冬亦早就走了,周遭靜悄悄的,只有半開的窗戶裏鉆進來的風將藍色的窗簾吹得高高揚起。

謝沖書頹然地倒下去,無望地想,辰安,我一個人背負罪惡前行實在太痛苦了,你來地獄裏陪我好不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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